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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今天下班回到家,打開電腦上線沒多久,忽然間螢幕像吃了K他命一樣,整個畫面上下抖動,跳起殭屍舞,過沒十秒,速度轉快,「刷」地宛如颳起鵝毛般的紛紛瑞雪。我一驚,馬上關了電腦,心頭有股不祥預兆,有股荷包將大失血的不祥預兆。再打開電源,果不其然,螢幕黑鴉鴉一片,只聞電腦發出長長一聲,像極罵人的髒話:他媽的「B──B──B──」這一直「B」個不停的聲音,彷彿是在對我幸災樂禍。我很罵那句髒話但沒空。
 
  內心忐忑惶疑,也不顧得水餃晚餐了,火速找來螺絲起子三兩下卸下外殼,查來查去,也查不出什麼鳥問題,我心想:「才換沒個把月的螢幕該不會是瑕疵『澳貨』吧?還是記憶體又往生了?」開開關關,試了幾遍,依然不見起色,於是扛著電腦搭電梯下去地下室騎車找救兵。雖然在這裡築起愛的小窩三兩年了,但從不曾留意過維修電腦的店面,我帶著那隻不醒人事的笨傢伙,無頭蒼蠅似地在大街小巷四處亂闖亂撞,撞著撞著,終於在無盡的茫茫夜色下,看見前方街角處有家維修站。
 
  本以為店家已打烊休息,躊躇佇立不久,正待離去時,隔壁餃子店老闆娘卻好心幫我撥了通電話,熱情請我進店裡稍坐片刻。我坐了一會兒,有個短髮年約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,表明是維修站老闆的身分後,抱起我的電腦,領我走上二樓。推開門一看,裡頭是個極簡陋的小型網咖,有許多國中小毛頭正在玩網路遊戲。我向老闆大略說明當機經過後,他一下子就迅速地接好線,當再度打開電腦,螢幕竟奇蹟似地跳出我所熟悉的背景畫面。老闆說這是顯示卡的問題,會時好時壞,問我要不要將內建改成外接。我問價錢如何。他拿起手機走到一旁堆滿雜物的角落,咭哩呱啦低聲問了幾家廠商,告訴我全新顯卡二千七,繪圖用二千六,中古一千三,問我要哪種。我考慮良久,心想他既然剛測了沒什麼問題,不如再回去試試,若真的不行,再做道理。老闆眼看作不成這筆生意,竟開始起了壞心眼。
 
  其實,在檢修的聊天過程中,我注意到這位老闆在說話之際,眼神如搖來晃去的鐘擺,老是飄忽不定,顧左右而言他,像幹了什麼虧心事。儘管他說得口沫橫飛,但讓人穩約有種言詞閃爍,談吐不太誠懇老實的感覺。表面上我雖唯唯否否,心中卻老大不喜歡,暗暗懷疑著他每句話的可信度,並留意他的舉動。
 
  他見我打退堂鼓後,客客氣氣說沒關係,還遞了一張名片給我,笑說:「回去若是不行的話,歡迎隨時來修」,接著,拿出空氣噴槍,要免費幫我清潔機板灰塵;怕灰塵飛散,於是叫我後退幾步。我如話後退了幾步,眼睛卻一直盯著他的一舉一動。他將噴槍頭伸進電腦裡,開始做清潔的動作,隔沒半分鐘,忽然,用身體擋住了我的視線──他這個看似不經意的舉動,落在我的眼底卻露出了絕大破綻,這時,我大概八分猜著他想耍什麼把戲了。他必定想藉清潔機板之機,暗中動手腳,故意扯落或吹落某條與螢幕有關的接線等等之類的,這樣才能使「回去若是不行的話,歡迎隨時來修」這句話,變成再上門的伏筆……
 
  我抱著電腦離開二樓,到隔壁餃子店向老闆娘再致聲謝。走出門外,抬頭望了望那霓虹閃爍的招牌──「天堂鳥電腦維修站」,心裡卻有滿滿的感觸,雖說無奸不商,但作生意又何必不老實到這種程度呢?顯示卡或電腦總是消耗品,用久了終究會壞,但又何必這等猴急咧?如果為人誠懇老實點,難道還怕作不到我或者是天下人的生意嗎?搞不好有機會我倒十分樂意幫他介紹客戶,只可惜……或許,他可能也沒動手腳,是我想太多了;也許說不定,一切只是我「以貌取人」的胡亂猜測,然而……
 
  回到家接妥線,打開電腦與螢幕,果然空空如也。卸去外殼,檢查一下,我發現他真的故意拔掉了某條線,將拔掉的線一接上後,螢幕就跑出來了。唉!這一刻,我該為自己的慧眼辨人覺得自豪呢?還是該為人心險惡感到沮喪呢?我失望地從上衣口袋底翻出他的名片,正準備揉成一團,往垃圾桶裡丟,一不小心將名片滑落地上,看到名片背後竟印有餃子店老闆娘的肖像。
 
  我想起她和藹笑容,對我熱情的招呼,猛然覺得一陣噁心,看著桌上的水餃晚餐,再也沒有半點食慾……幽浮魅影寫於201006180806.初校於2010061812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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