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個月的一個凌晨深夜,我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覺,索性爬出被窩,踱到書房裡去看書。
我剛坐在書桌前沒一會,耳邊忽然傳來對面樓上不知是幾樓的一對住戶的說話聲,因為我住的大樓是呈「口」字型的緣故,即使說話聲音不大,但在回音效果下,依然隱約可聽得出交談內容,要是在更深夜靜之時,那簡直連蚊子嗡嗡飛過、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辨得一清二楚。從他們嘻笑打罵聲中聽來,大概是一對二十多歲的小情侶。
漸漸地,沉浸在兩人世界中的他們,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聲一發大了起來,原本還刻意壓低著說話音量,最後,竟肆無忌憚,毫無忌諱,深怕別人聽得還不夠清楚、不夠明白,非得把簡單的話別,弄得離情依依,搞得難分難捨,髣髴是再無相見的生死訣別,一時兩情繾綣,郎情妹意,濃郁得分不開,無限的纏綿悱惻隨時有著火辣香豔的後續發展……
聽著,聽著,我的臉竟紅通通變成一顆蘋果,而我的心噗通通竟蹦出嘴巴。不行!再繼續收聽下去,我可能得半夜掛急診,於是把心一橫,將窗戶關到僅剩一條可以通風的小細縫,但他們的「淫聲浪語」,就像無纖不入、無孔不鑚的水銀,從細縫外滲進我的耳朵裡。我心想:算了!隨他吧,就當作是一種分享,分享他們愛情甜蜜的美好;也當成是一種回味,回味曾經戀愛甜膩的美妙。一個心境的轉捩,竟把自己心猿意馬、想入非非的心緒拉回到書本上,慢慢地,我彷彿不再聽到他倆的說話聲。
不知過了多久,瞌睡蟲上身,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,再看看壁上鐘,時間差一刻就要兩點。我闔上書,正準備回房睡覺的時候,忽然一道短促且又淒厲的叫聲,石破天驚般,割開靜謐的黑夜,劃破深夜的闃靜,我清楚聽到樓下傳來一個女子的呼喊聲:「我要死在你家!」這聲呼喊像是軍中的起床號,沒過半晌,便叫醒了整幢大樓,有嬰兒哭聲,有小孩叫聲,有男人幹罵聲,有女人咒罵聲,有拉窗簾聲,有開窗戶聲,也有開門關門聲,燈光像飛來螢火蟲,一盞盞全點了起來,照亮整棟大樓,驟然猶似開趴的不夜城,熱鬧滾滾。
而我的睡意一下子全被趕到爪哇國去了,我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,心頭卻打了個唐突,這女子呼喊的聲音依稀在什麼地方聽過,竟覺得如此的熟悉,猛一思索,這才想起:不就是樓上的那對小情侶嗎?小兩口剛剛不是愛得要死,這下怎地變成她要去死?難道愛得死去活來才能證明愛情的轟轟烈烈嗎?
想著想著,我開始擔心起那個陌生女子,萬一真的想不開跑去尋短見而鬧出人命的話,我們這座大樓明兒個可就上報出名了,於是我正打算拿起對講機,通知樓下保全報警處理之際──
忽然一道急促且又粗獷的叫聲,石破天驚般,再度割開靜謐的黑夜,劃破深夜的闃靜,我清楚聽到樓上傳來一個男子的呼喊聲:「妳鑰匙不在我家!在妳包包啦!」幽浮魅影速寫於201004232218
- Dec 07 Sun 2014 16:11
我要死在你家--高雄環球電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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